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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樹欲靜魅風不止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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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很多時候,處置細節的關鍵關節上,只因疏忽大意的一念之差,錯誤判斷中放走了一個看似並不起眼的惡魔,憑空惹出一場禍端,造成無形中的天平失衡,形成一面倒的尷尬局面,從而鑄成大錯,殃及池魚,危若累卵。

陰歷七月十五是王母娘娘“蟠桃會”,同時也是民間傳說中的“鬼節”,雙重身份之下的一個節日,自然免不了有一個自發形成的集會和鬧市,成為遠近聞名的一個熱鬧去處,前來捧場的人氣十分火爆。

相形之下的皇家寺院就顯得幾分冷清孤寂,淒淒慘慘戚戚中幾乎沒什麽香客光顧。

蟠桃會集市原本產生於相距皇家寺院較遠的一條街道,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紛紛聚集於此,自娛自樂三天後緣起緣落,自生自滅。幾乎成不了什麽氣候,誰也沒有當回事兒。

王母娘娘原本只是國人心目中的眾多國神之一,幾乎和佛教搭不上邊兒,更和佛祖沾不上三親六故,但蟠桃會偏偏要借著佛界的靈光,以瘋狂擴大和不可遏制之態勢,撕拉硬扯中硬要和皇家寺院連成一片,當人不仁地侵占了屬於僧侶的地盤,影響到寺院和香客的正常佛事活動。

對於瘋狂態勢之下肆意橫生的集會,自打擔任寺院的住持以來的明智心中本來就頗有微詞,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大神憑什麽要和佛祖過不去呀,沒招誰惹誰呀?

礙於擔心觸犯眾怒的心態,住持明智表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暗地裏卻沒少耍手腕使絆子,竭力阻止越界行為的進一步蔓延。

又是一年蟠桃會,監院明柘早早布置足夠數量的僧值不舍晝夜的圍成一道人墻,竭盡全力阻擋民間集會的不當越界行為,以防釀成不測之時的進一步尋釁滋事。

大凡民間的集市上免不了小商小販的攤位湊熱鬧,提前三五天搶占有利位置已經成為一個潛規則。

一個來自西域的異人是個玩耍幻術的異士,只因晚到一步,沒能占到有利位置,稀裏糊塗之間把攤兒擺到皇家寺院山門通道的要沖之上,顧不得門庭冷落之時的無人圍觀,便開始了自我展示的一番演練。

幻術對於當時的國人來說,還是陌生而新奇的一門手藝。幻術開始不久,圍觀的人覺得新奇刺激,紛紛聞風而動,很快聚集了一大堆,裏三層外三層的幾乎密不透風。

等到僧值發現情況異常,急忙前去制止。無奈國人的毛病就是喜歡湊熱鬧,越是人氣旺盛的地方,越是喜歡紮堆兒。看到令人拍案叫絕的經典橋段,紛紛喝彩起哄,圖的就是一個自由奔放,酣暢淋漓。

僧值制止的時候,恰好趕上神秘莫測的幻術演繹到一個令人興奮的沸點之上,沈浸其中的眾人久久難以自拔。

關鍵時候的節骨眼上,精彩紛呈的一幕好戲硬是要在莫名其妙間戛然而止,實在令人掃興。

當時狀態下的異士倒沒什麽微詞,但圍觀起哄的觀眾不樂意了。一個身強力壯的壯漢隨即挺身而出,和為首的一個僧值發生了沖突,一聲怒吼道:

“太過分了!一群六根除凈的和尚堆裏,算得上哪根蔥?”

僧值以極其強硬的口氣說道:

“佛門凈地,謝絕故弄玄虛的幻術異士在此興風作浪!”

壯漢不依不饒的態勢回敬道:

“今日有本俠再此撐著,偏不順著和尚的意圖行事,誰敢把場子砸了,今天就和誰叫這個真兒!”

為首的僧值厲聲喝道:

“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膽大妄為者,膽敢和皇家寺院公開對峙,明擺著就是和當今天朝過意不去!眾僧,如有違令者,律法處置,絕不姑息遷就!”

雙方由最初的口舌紛爭迅速演變為勢不兩立的動手動腳行為,眼看著不可避免的一場沖突在即,深知出門混口飯艱難的江湖異士急忙站出來打圓場,拱手施禮道:

“各位大爺大叔大哥,在家靠親友,出門靠朋友。小弟初來乍到,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。既然占錯了地方,咱們換一個地方就是了,不耽誤更加精彩的亮點看點,悉數向各位展示一番,保證讓朋友們過把癮,過足癮!”

異士退一步行事,瞬間化解了一觸即發的一場紛爭,眾人心裏雖然藏著不忿之意,但要接著看下去更為跌宕起伏的幻術,有些人盡管心存滿心不悅之中,無奈之下還是隨著幻術的遷徙而一同離開。

換了一個偏僻的地方,但並沒有因此而減少了人氣的高度聚集。異士不負眾望,接下來展示的幻術更加驚險離奇,引人入勝,令人欲罷不能。

異士心裏本來就憋著一股怨氣,等到安頓停當家什,瞬間變幻路數,挽胳膊摸袖子的拿出看家本領,並邀請現場的觀眾一起參與互動,開口說道:

“各位朋友,睜大眼睛看好了!千萬別小看了桌子上擺放的箱子,幾乎和居家過日子的箱子沒什麽兩樣。但此箱非比家中之箱,乃是一個‘天隨人願箱’,現場有興趣的朋友,不妨一試靈驗,保證讓各位乘興而來,滿意而歸,在大開眼界之餘,並能使你未能了卻的心願如願以償,屢試屢爽!”

話音未落,人群中的一個街頭混混一聲大喊道:

“玩笑開大了倒沒什麽,牛皮吹大了可是要負責任的!”

異士伸手示意道:

“這位大哥有什麽心願,盡管說出來,定能讓你的夢想變成現實。”

混混鄙夷地撇一撇嘴,笑嘻嘻說道:

“不瞞你說,今兒早上就沒吃飯。小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願望,唯一的嗜好就是在肚子咕咕叫的時候能有一塊鹵肉吃,能有二兩小酒喝,人生有此足矣!不知大哥能否滿足一下這個並不過分的願望?”

人群中有人不樂意了,隨口數落道:

“貪吃貪喝的玩意兒,游手好閑的懶漢,除了好這一口兒之外,還有什麽嗜好?!”

混混大言不慚道:

“人生在世,圖的就是吃喝二字嘛!”

異士幾乎毫無難言之色,隨口說道:

“這個願望簡單易行,看好了!”

混混急忙插話道:

“且慢!瞧你信心滿滿的樣子,一定胸有城府。但醜話說在前頭不醜,別怪我沒給你打預防針。哥要的決不是下三濫的玩意兒,敷衍了事,濫竽充數!肉必須是洛邑城老字號香滿園的鹵肉,酒必須是酒仙杜康釀造的陳年佳釀!”

一片數落聲甚囂塵上,沒等到眾人看清其中的玄機,異士便用不容置疑的實際行動兌現了混混的願望。

先一步掀開箱子,裏面空空如也。蓋上箱子再度掀開的瞬間,異士從裏面提出一壇酒,拔掉蓋子,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迅速在現場彌漫開來,一片喝彩聲隨即響起。

異士說道:

“開壇十裏香,神仙也跳墻。”

混混伸手說道:

“待哥嘗一口鮮,驗證真偽後再說!”

異士順手將酒壇遞了過去,混混舉起壇子,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氣喝了個夠,摸一把胡須粗糲的嘴巴,連聲讚嘆道:

“沒錯,夠爺們!是杜康釀造的陳年佳釀!”

異士隨即扔過去一塊香噴噴的鹵肉,道:

“接好了!”

混混接過鹵肉,惡狠狠地咬上一口,咀嚼一番後,豎起大拇指連連誇獎道:

“味道純正,是香滿園的鹵肉,確鑿無疑!”

現場在瞠目結舌的沈寂之後,突然響起一陣時起彼伏的掌聲,經久不息,不絕於耳。

混混身旁的一個光棍滿身臟兮兮的裝扮,一副涎皮涎臉的樣子,突然說道:

“小弟年過三十,孑然一身,不知大哥能否滿足一下願望,模樣好壞暫且不說,只要是個女人就行!”

哄堂大笑聲驟然響起之時,道:

“這一點能夠理解,饑不擇食,窮不擇妻嘛。”

異士從箱子裏拿出一個造型精巧別致的函子,開口說道:

“長得醜也要播撒一片愛,直到讓光棍漢心中充滿良宵一刻值千金的愛!”

小巧的函子自動開啟,一個巴掌大的小人兒立於異士掌心之上,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人是真人,且長的不醜。一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後,深深道了一個萬福,問異士:

“冒昧一下,不知主人讓小女子來到人世,有何貴幹?”

異士說道:

“看見你的意中人了嗎?”

小女子茫然四顧一陣之後,問道:

“茫茫人海何其多,不知哪位是奴家的意中人呀?”

異士說道:

“開辟鴻蒙,初涉人世,都只為風月情濃。暫時的不解風情,情有可原,還須一番開導之後,便可大徹大悟了。”

異士對著耳朵,一陣嘀咕之後,小女子紅霞飛上雙腮,一陣嬌嗔之後,說道:

“小女子明白了……”

異士在放飛的瞬間,小女子飄然而至中竟然準確無誤的落到光棍漢的身邊,也就是剎那間始料未及態勢,小女子已經成長為和成人並無二致的一個二八少女,身材曼妙,顧盼生姿。

悲喜交集的光棍漢熱淚盈眶,一把捏住少女的一雙纖纖玉手,旁邊的眾人忍不住問道:

“感覺如何?”

光棍漢連聲說道:

“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,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,神了!”

接二連三的願望得到實現,現場的氣氛沸騰了,眾人的情緒失控了,接下來要求實現願望的人癲狂了。

前來圍觀的人聞風而動,紛至沓來,幻術的演繹達到空前絕後的極致,幾乎把王母娘娘的蟠桃會冷落到一旁,置之不理。

異士在眾人的讚許和褒揚聲中,心中有些得意忘形,但臉上卻沒有顯現出毫無成功後的喜悅之色,完全一副毫不顯山露水的沈穩老練之氣。

這時候,剛才在寺院前蒙羞的壯漢站了出來,拱手施禮道:

“小弟不才,可否鬥膽提出一個宿願,寄希望於大仙,借此圓夢,還望能夠落地生根,開花結果,夢想成真。”

異士徹頭徹尾一副胸有城府的態勢,幾乎在不加思索中脫口而出,說道:

“言出必行,有求必應,請講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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